300、2000、50000……4月29日，走进正在建设中的石寨山大遗址考古公园，展厅里的几个数字令人印象深刻。
石寨山大遗址由石寨山古墓群和河泊所遗址共同组成。据河泊所遗址项目负责人、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馆员蒋志龙介绍，在河泊所遗址，已发掘出道路近300米，发现封泥2000余枚、简牍5万多枚。其中，简牍内容包括文告、官方往来文书等，涉及政区建制、职官制度等，是云南迄今发掘出土数量最大的一批文献。这些资料实证了“西汉置益州郡”“领二十四县”等历史史实。
4月29日，晋宁区上蒜镇第一小学考古发掘点一片忙碌景象：数十名工作人员有的正在清理18号灰坑，有的正在整理刚刚发掘出来的文物，有的正在用洛阳铲取土勘探……
考古队员贾鹏主要负责道路清理发掘。“道路呈东西走向，路面由大小不等的绳纹瓦片、碎螺壳及小石子铺设而成。目前探明路面总长约300米，总体宽约12米。”贾鹏介绍，发掘出的道路分层明显，为多次铺垫形成，每层两侧都有路沟，用于排水。道路中还出土了铜拴、泡钉、盖弓帽、铜箭镞等车马器及兵器。
河泊所遗址发掘现场。赵书勇 摄
此外，道路两侧发现了两处大型汉代高台建筑址，其中高台建筑址1面积约1000平方米，台基高约1米，台基上发现规律排列的柱础石，另有柱洞、水井等遗迹。
“道路和水井等遗迹的发现，基本可以明确这里就是当时益州郡郡治所在。其中，道路的发现非常关键，它可能与城内其他道路相连。道路与城墙相接处可能就是城门。我们希望沿着这条道路找到益州郡的城门。”蒋志龙说，发掘出的道路和水井等遗迹，反映出当时的城市规模和形制，也基本说明了当时益州郡郡治很可能就在现在的上蒜镇第一小学附近。
发现郡治所在之后，新的问题是：谁在管理益州郡？
要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不难，但也很难。说不难，是因为有明确的历史文献记载可以参照；说很难，是需要考古实物来佐证。
随着河泊所遗址发掘研究的深入，考古实物佐证历史文献的问题正在被破解。
据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工作人员谢霍敏介绍，近年来，河泊所遗址出土封泥2000余枚，其中包括“滇国相印”“滇王相印”“益州刺史”“益州太守章”“广汉太守章”“蜀郡太守章”等与滇国、益州郡、益州郡下辖县、益州郡周边郡治有关的官印封泥。
河泊所遗址出土的封泥。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供图
“官印封泥是西汉中央政府对西南边疆进行长期有效行政管辖的直接证据，证实了《史记》《汉书》中‘西汉置益州郡，领二十四县’的记载。”蒋志龙说，在已出土的封泥中，目前共发现了益州郡下设的20个县的封泥。其中，“滇国相印”“滇王相印”等官印封泥的发现，说明汉王朝在古滇国设立益州郡后，仍保留滇国滇王称号及统治，并以“相”相辅进行地方治理。这种双重行政管理模式，体现了当时中央政权边疆治理策略的灵活性。
在上蒜镇第一小学考古发掘现场，18号灰坑是考古队员最重视的“文物基地”。因为这里出土了一大批珍贵简牍，而且仍有简牍等待发掘。
据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工作人员莫云笺介绍，河泊所遗址目前已出土简牍5万余枚，其中有字简牍14000余枚。这批简牍上记载的内容涉及文告、官方往来文书、司法文书、户版、名籍、邮传、物资出入、家庭财产申报、书信、典籍等，是研究汉代边疆政区建制、职官制度、赋役制度、司法制度、民族关系、交通状况等的“档案库”。
简牍出土场景。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供图
“这批简牍文书是西南地区迄今考古发现的最大一批汉代文字资料，对研究秦汉之际的边疆治理及国家化进程具有特别突出和重大的价值。”蒋志龙说。
关于政区建置，简牍中已辨认出《汉书·地理志》记载的益州郡下辖24个县；关于政治架构，简牍中发现了“滇国”“滇相”“滇丞”“滇廷”等记述，与石寨山古墓群出土的“滇王之印”和河泊所遗址此前出土的“滇国相印”封泥相印证；关于职官制度，一片简牍上写着“己丑滇池守令邪龙长武、守丞……”这句话表明名叫武的邪龙县长代理滇池县令，显示益州郡县级长官有“令”“长”之别，并有官员代理制度；关于户籍制度，已发现依次写着户主姓名、居住的里名、身份、岁数、徭役等内容的简牍，这是汉朝在益州郡推行编户齐民制度的直接证据；关于刑罚制度，一枚木牍写有“建伶髨钳吴屯代杨闵”，结合其他地方汉代刑徒墓地铭文记载，可知汉代用人代刑的情形较为常见……
益州群属县简牍。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供图
“河泊所遗址出土的简牍文字内容，填补了汉代社会基层结构研究的空白。”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考古文博学院）学术院长、教授霍巍说，过去对汉代社会郡、县两级治理构架比较清楚，但是乡、里的基层结构往往缺乏研究资料。通过河泊所遗址发现的这一批文物资料，可以看到一个非常完整的汉代基层管理体系，弥补了既往汉代基层治理考古资料和文献资料的缺失，这对于研究我国统一多民族国家形成进程非常可贵。
从道路到水井，从封泥到简牍
一个个真切的实物表明
河泊所遗址是商周至秦汉时期
云南规模最大
文化内涵最丰富的大型中心聚落遗址
必将引领云南考古工作走向深入
来源：昆明发布
